过年
在忙碌和鞭炮声中,人们一边抱怨过年累,越来越没有年味,一边大包小包,走亲访友,拜年去。
我却以为“年”的形式也在与时俱进。
儿时,物资严重匮乏,一年到头,饭菜清汤寡水。过年了,看到平时难得一见的红烧肉、红烧鱼……敞开了胸怀,如饕餮般胡吃海塞一顿,何等畅快,跟着就是拉肚子,又是何等畅快!
如今,无论想吃什么,随时可以买,稍一动手便可满足口腹之欲。懒的,可以点外卖,也可以找个由头,呼朋唤友三两人,或数十人,在饭店里推杯换盏。
便捷的生活,让日常和春节的区别越来越小,人们缺少了等待,快乐便打了折扣。
穿新衣仍是过年的习俗,如今,不管老少都能换上新衣。小时候,一件看来不起眼,的确良面料纯手工制作的“加褂儿”,都特别宝贵。吃饭、放鞭炮时小心翼翼,生怕弄脏搞坏了,如果下面还有弟弟妹妹的话,就更加得爱惜了,嫌小了,洗干净,留着他们过年继续穿。小时候,我不是很顽皮,几件保存完好的衣服,最终被妈妈一双巧手裁剪缝补,摇身一变,成了书包,后来终于因不堪重负,破损了,永远地留在了我记忆的深处。
过去妈妈们闲时都是要纳鞋底,糊鞋梆的,年底把一家老小的鞋一双双赶出来,初一出门拜年时,大家总会有意无意地瞟向对方的鞋,默默地在心里评价谁家婆娘的手艺好。
在此我要小小的骄傲一下了,妈妈做的鞋一直在她那个“朋友圈”里是最漂亮的。担心布底鞋不牢,爸爸在鞋底用“蚂蚁钉”钉上废弃轮胎,鞋子立马沉重了很多,这对于爱动的我无疑是种折磨。为了方便活动,我偷偷地把橡胶底今天巴拉一点,明天巴拉一点,慢慢的橡胶底抵抗不过我的嫌弃,终于认命地脱离了鞋底。我穿着轻便的鞋跑步,跳绳,确实有种破茧而出的感觉。然好景不长,失去保护的鞋底很快出现了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洞。待到洞有一元硬币大时,没办法穿了,我拎起鞋子,鞋洞对着眼睛跟妈妈说给她拍张照,妈妈既是生气又难过。
每每提及此事,妈妈总喃喃地说:“现在日子好过了!”
过年对于我们来说,还有一个绝妙好处,不管你犯什么错误都不会挨骂。平时无法满足的欲望,在这一天,可以实现。比如取一些压岁钱,去买眼馋已久的小零食和小玩意儿。
这感觉过年像童话故事里,仙女给灰姑娘变出水晶鞋、南瓜车、漂亮礼服,虽然短暂却让人惊喜万分。
过年快乐不快乐,完全在于感受,世间万物都在变,曾经的欲望需要延迟一年才能得到满足,得到的快乐就显得弥足珍贵。
过去除夕之夜,团圆饭后,大家都早早地候在电视机前,等着看《春节联欢晚会》,不管是歌舞还是小品,觉得特别好看,有时间总要看上几遍。现在春晚无论是从舞台效果、情节设计,还是人物装扮,都比过去有质的飞跃,但收视率依然每况愈下,大家高兴就看看,不高兴玩的东西多了去了。是人们的要求越来越高,还是选择太多了,春晚越来越难以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最终沦为除夕的仪式,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也许就跟我们的食物和衣服一样,太容易获得,反而失去了得到的快乐。天天快乐,也就没有快乐可言!
如今的民俗,比如贴对子、放鞭炮、做馒头,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改变了模样,年真正的内涵却根深蒂固:
年是对个人、家庭阶段性的总结;
年是回顾过去,着眼现在,展望未来;
年是游子思乡的风雨兼程,快马加鞭;
年是爹妈村头的殷殷期盼;
年是兄弟姐妹深深的拥抱,道一句我们都很好,放心;
年也是当年的同窗发小谈天说地,然后各奔东西,各自安好......
虽然大家都说“年”没意思了,但依然认真地过好每一次年。
疫情三年,没机会回来过年的亲友,这次,别忘了回来好好聚聚哈!
作者:刘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