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送考

文 | 晓橹

那年夏天，高考赶上了端午。7、8、9号高考，我5号便到了女儿的学校。其实，妻子已经在学校陪考了，但十年寒窗，所有的期待和憧憬，全押在这3天上了。我若不去，女儿考砸了，我可赔不起。思前想后，还是决意去。

头天晚上，几个同事送来了大糕和粽子，是从超市买的。他们祝福女儿今年高（糕）中（粽）。但第二天我没有把糕、粽带到学校去。一来我对裹粽子送考之类的民俗有点不以为然，二来担心过多的关心，会给女儿增加新的压力。

一到学校，就闻到了高考的气息。校园里停了好多的轿车，学生家长穿梭来往。宿舍区，不少学生的妈妈在埋头裹粽子，浸在水里的粽叶青碧碧的，在她们虔诚的手里，翻飞出一只只小巧玲珑的粽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粽子的清香。

在校园内，遇上了曾教过女儿的谭老师，他看到了我，说：你一来，小孩就紧张了。我笑笑，不至于吧。我知道，谭老师是要我们做家长的以平常心对待高考，不要过多关心。其实，我也是反对陪读陪考的，只不过真的到了自己孩子高考，心里就有些乱。另外，谭老师忽略了人是有个性差异的，不能用一把尺子来量。果然，晚上回宿舍的女儿高兴地告诉妈妈：今天午休睡熟了，大概是爸爸来了。真的是知女莫若父啊！

晚上，在宿舍，舍友吕同学绷着脸问女儿，我们到庙上烧炷香行不行？一旁的陈同学附和道，好啊，不少同学高考前到庙上进香呢。女儿快人快语，我不信那一套。妻子张了张嘴，但又把话咽回去了。第二天，她对我说，孩子们心里紧张着呢！

6号照常上课，下午女儿去 熟悉考场。女儿的考场在泰州二中二楼上，楼道封锁，女儿站在楼下森严的白线外，望而却步。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

在宿舍，妻子边裹粽子边对我说，来送考的家长大多从家里带来了粽子，就我们没有，这些天我总感到心里空落落的。我听了，也蹲下来，在旁边依葫芦画瓢，陪着小心学裹了几个粽子。粽子裹成，妻子长长地舒了 一口气。

7号首场开考语文。早晨2点多我就醒了。5点，天色大亮。夏天的早晨来得真早啊！推开卧室门，我看到桌上盘里堆放的粽子。妻子热了粽子，叫女儿吃。女儿不领情，勉强咬了一角，就去教室了。

8点整，24辆大巴载着近800名考生，在鞭炮声中，威武雄壮地出发。操场上站满了送考的家长。车下，我和妻望着坐在车上的女儿吸完最后一口氧，接过她递过来的保健氧瓶。轰，红色的大巴启动了，女儿在车窗内摇着手。不知怎的，我心一紧，鼻腔酸热。我和一群家长尾随着车子，从操场一直送到校门口。一位老人，站在门边，双泪如注，右手抓着一只棱角分明的粽子，高高举过头顶，像做着某种仪式。我与其他家长，几乎同时，把右手捏成一个个棱角分明的拳头，高高举过头顶。

这些拳头，结实饱满，好像一个个棱角分明的粽子。

编辑：樊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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