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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悦读】泰州热传,高考学子背后最伟大的爱!

来源: 编辑:汤晨洁 2020-07-06 20:42:58 查看数:0

主播    ▏杨杰

杨杰,泰州广播电视台广告监管中心主任,泰州朗诵协会理事。




清明雨 端午风

作者:朱莹  ▏朗诵者:杨杰



父母之情,清明雨,端午风。思念之舟,系于爱,泊于心。

屋檐角的冻冻钉儿还挂着尾巴,大地已经渐渐回暖了。河道旁,浅水边,一颗颗小芦芽悄悄探出头来,一簇簇地生长着,捧出了满眼的春意,嫩嫩的,幽静的,随风摇曳,在铺天盖地的菜花黄中,镶绿点翠。

母亲穿过晨雾,出现在芦塘边的时候,端午就要到了。打芦叶,裹粽子,是平常家庭难得的也是必备的烟火气。父亲是最喜欢吃黏食的,母亲裹的糯米粽子他一下子能吃四五个。他总是先给我们兄弟俩剥上一盘,看我们俩吃得有滋有味,露出一脸的笑。清明雨润,端午风清。纵是清贫人家,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咬上几口粽子,芦叶的青涩味早就盖过了生活的艰辛和苦涩。


父亲当兵出身,后来转业到供销社工作,但他的工资不足以养家糊口。生活的压力都落在母亲肩上。她一人在农业社赚工分,甚至跟男劳力一起出工干活,为的就是多赚几个工分。到年底队里分红的时候,我们家不但分不到一分钱,还要倒贴队里几十大块。对于这样的光景,母亲在大年三十晚上总会忍不住要爆发一下的。这一天,母亲与父亲倒倒一年的苦水,叨叨一年的委屈,说着说着声音就大起来了,眼泪就掉下来了,急起来的时候甚至将父亲带回的年货摔出门外。我们大气不敢出,默默地挂春联贴双喜,父亲收拾家务,绝不多语,眉头里紧锁着更多的窘迫与无奈。

等我们兄弟俩逐渐长大,能够成为小劳力、小帮手的时候,父母也少了吵吵唠唠,多了一些笑容。暑假期间,我们一起为队上割旱草,能挣个千儿八百个工分,父母高兴地说养儿得力了。那一年底,队里盘账分红的时候,我们家第一次没有欠账,还分得九十几块钱和大半箩稻谷。我和母亲把稻谷往家抬的时候,母亲生怕我抬不动,把箩绳顺着扁担往她那边移了又移,至今我都忘不了母亲那轻快的步伐。那一年,母亲为我们买了非常流行的绿的确良布料,每人做了一套小军装,父亲也把珍藏在抽屉里的五角星拿出来,给我们戴在帽子上,可让我们神气了好一段时间。母亲知道父亲当兵十多年,转业后穿的都是旧军装,特地为父亲做了一套他最喜爱的中山装,父亲换上后,腰板挺直,特别有精神。母亲高兴地回忆起父亲当兵我们到部队生活的时光,乐呵呵地问父亲:“怎么样?一个老兵带出两个新兵。”

母亲的刚强,父亲的坚忍,一起顶住了生活中的风风雨雨,艰难而又从容地走了过来。


母亲没有上过学,老说自己斗大的字认不得一箩筐。她对我们的学习盯得很紧,生怕我们再吃没有文化的苦。晚上,我们兄弟俩在煤油灯下做作业,母亲在一旁补衣服钉鞋底陪伴着我们,早晨,我们还没有睡醒,母亲已经为我们煮好了早饭。有一次我在全乡数学竞赛中得了奖,母亲特地让父亲买回一双尼龙袜子作为奖励。

父亲是那时为数不多的高中生,对我们的学习也很看重。他曾经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教我们四角号码检字法,横一垂二三点捺,叉四插五方块六,七角八八九是小,点下有横变零头,至今都能背会用。等到我们上三四年级的时候,父亲特地将他在部队使用的四角号码字典作为贵重礼物送给了我们。

母亲经常敲我耳朵边,说我玩心重,学不好就要回家捧老牛屁股。中考那一年,我拿到成绩单回家后,假装说没考好,把母亲急得抹眼泪,拿起芦柴棒就要追打我。等我到乡里上高中时,父亲把他的宿舍让给我住,自己到下面的供销点上去工作,那里离家近一些,可以帮家里搭把手。他偶尔到供销社来办事时,都悄悄为我买好饭菜票,连同生活费零花钱一起放在宿舍里。母亲和哥哥在家里除了忙好农活儿,还罱泥取土脱砖坯,想方设法多赚点儿钱补贴家用。那真是土里刨食的重活儿,一块泥土踩熟了盘圆了,举过头顶重重地摔到砖坯模子里,摔下去的是勤劳,是艰辛,是希望。母亲可是当年开过大刀的人啊。

1987年7月25日,高考成绩出来后,父母捧着成绩单看了又看,那张二指宽的小纸条像有千斤重似的。那天晚上,父亲喝了酒,似醉非醉,说了很多叨叨话,母亲也没有数落父亲喝多了说扯了。那一夜,天空明亮,晚风轻柔。不久,母亲带我到县城办行李,一狠心花了一百多块钱,买了一只真皮箱,我劝她不要买这么好的,她笑着说,我不怕贵,就怕这钱用不上。母亲硬是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将箱子夹捧着回了家,二三十里的路程,她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就这样,父母用他们的努力甚至是抗争,在生活的重围之中,为我们撑开一条缝隙,踩出一条能够跳出“农门”的小道。即便这条小道充满坎坷,即便你走得趔趔趄趄,但能有一点光亮在前面,父母都全力以赴,无怨无悔。


两年后,我回到了家乡母校做了教师。父亲早为我准备了工作礼物,那是一辆崭新的凤凰28杠自行车。父母对我当“孩子王”是心满意足的,叮嘱我要端好饭碗,教好学生,不能毁了他们的将来。父母顶住了最艰难的风风雨雨,平常人家过着平静的生活。

1994年6月的一个周末,我们回家路过父亲的供销点时,父亲正站在路边,面色有些憔悴,腰杆也不像以前那样挺直了。我告诉父亲,县城有个单位在招聘,我想去试试。父亲有点儿惊讶,你们两个人在学校做老师,不是蛮好的吗?他沉思了一会儿又说,有机会试试也行,你们自己的路你们想好了再走,我们不打拦头弯。后来我们从母亲那儿得知,父亲此时身体已经不好。到扬州住院治疗时,他悄悄地把检验单藏了起来,瞒着母亲和我们。父亲叮嘱哥哥,你是长子老大,今后要把家撑起来。清明雨苦,端午风寒。坚强的父亲倒在1995年的端午前夕。农村有个风俗说法,黄梅时节过去的人,下辈子投胎要做老黄牛,受不尽的苦。母亲既舍不得父亲的离去,又掐着日子生怕梅雨季提前到来,这种两难的煎熬生生地折磨着她,一夜之间头上全是芦花白了。父亲走在端午之前,走在粽子飘香的时节,梅雨呼啦啦地下着,一家人心里空荡荡的。

母亲如同“候鸟”,在老家和县城之间来回奔波。每到清明,她都要提前几天回家准备祭品。端午之前,她照旧要打粽叶包粽子。这段时间,我们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触痛母亲最深处的伤悲。母亲也提防着我们,把她对父亲的思念,像粽子一样裹得紧紧的,不露半点声色。1998年夏天,我们因为工作变动,要离开县城。母亲像父亲当年一样,没有阻拦我们,悄悄地把行李收拾好,我用自行车把她送回了哥哥家。十年之前,母亲坐在自行车上,为我夹拿着行李箱,心里充满着欢欣,十年之后,母亲还是坐在自行车上,心里多少有点儿失落和对我们再次远行的担忧。两年之后,我们安顿下来,母亲才能够经常来到我们身边,有了一个小小的房间,她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简单的饭菜中飘荡着家的温馨。但母亲对城里的一切有点儿陌生,她把这种无所适从藏在深处,只是在谈论家长里短时,才会无意间流露出来。

2010年清明之前,母亲照例是要回家的。她把房间收拾整齐,照应我们一番,还说要多包几个粽子带给我们,孙女马上要高考了,吃了粽子肯定高中状元。谁曾想,刚过清明不久,母亲突然跌倒在地,等辗转送到医院里已经回天无力。母亲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的,她乞求般地说:“我们回家吧,回家吧。”父亲当年就是这么对我们说的,如今,母亲也是同样的期盼。家,是他们拼尽全力为我们遮风挡雨的港湾,也是他们念念不忘的最后归宿。母亲走的时候,我把她抱在怀里,她用最后的力气叮嘱着叮嘱着……

爱是长空皓月万里云,梦在老家炊烟半墙花。在父母的爱、牵挂、艰辛的付出、坚韧的抗争面前,所有的文字、思念和感恩都是苍白的。他们走过的人生路上,伴随着社会的变迁,自身的困苦和迷惘,还要挺直身躯往前赶,力所能及地为子女谋得一个好的将来。他们像当年脱砖坯一样,把我们这些土疙瘩盘熟了,摔打成一个个像模像样的砖坯,让我们能够经受火的考验。他们像芦苇一样平凡而卑微,挣扎着从荒滩浅水处露出芽来,为我们盛开一个蓬勃的春天。他们像摆渡人一样,把我们送到希望的彼岸,牵挂着我们的远行,守望着我们的归来。

父母之情,清明雨,端午风。思念之舟,系于爱,泊于心。


编辑:康希

责编:杨帆

审核: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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