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城记之法兰克福篇】金融中心的阴暗小调

这已经是我第四次来到德国，除了汉堡和法兰克福，德国排名前十的大城市都已走过。

汉堡偏北，无缘经过；而法兰克福实在没有景点可言。当然，要说这两个城市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红灯区了。前者的红灯区举世闻名，而后者则确实为黄赌毒聚集地，于是“红灯区”也成了法兰克福给我的第一印象。

[ 瞧，政府定期为瘾君子提供毒品 ]

因为友人住在法兰克福，在柏林过完德国国庆节后便开车回到法兰克福，友人问我住在什么地方，我说Moselstr，他接了一句“哦，那里是红灯区。”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问详情。不过友人对于法兰克福红灯区的理解也只是地理概念，来法兰克福这么多年，他从未涉及这一地区，只是偶尔有些了解，比如说政府定期会给这里的瘾君子供应毒品之类，顺便科普了下部分欧洲国家卖淫合法、嫖娼犯罪的知识，非常有用。

下车后拉着行李箱就往旅馆走，还没两步路，路对面一大龄妹子对着我吹口哨，嗯，上来就给我留下一深刻印象。当然，对着我吹口哨估计缘于我的东亚面孔，最近几年来自中日韩的游客成了欧洲红灯区妓女消费的主力军，站街女看到亚洲人等于看到了纸币在晃动。

虽然同为红灯区，但我理解法兰克福与汉堡两者之间有着明显区别。某种意义上来说，汉堡红灯区与跟阿姆斯特丹一样，已经成为了城市特色观光的一部分，在阿姆斯特丹，男男女女走在路上，看着两边的性爱橱窗，猎奇心态占了大多数，而真正要在众人的目光下进入橱窗进行实战者，寥寥无几。而法兰克福的红灯区虽不知名，但却是黄赌毒俱全，闷声大发财。这片区域连着四五个街区灯红酒绿，路口的皮条客贪婪的目光四处张望，赌场的保安犀利地打量着偶尔进出的赌徒，而吸毒者们择一角落蹲下偎依在狗的身边，一手提着酒瓶，一手有气无力地向来往的行人要烟抽。

不得不说，红灯区也是城市文化的一部分，虽然这一现象因不符合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而为社会主义国家所不容，大多数国家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红灯区，造成这一状况的原因多种多样，一言难尽，但是就政府层面来说，一部分是敢于面对人性丑陋一面的政府，另一部分则是无力改变现状。

法兰克福无疑是前者。我对此理解是，当发现有些丑陋现象无法根除时，那么舒缓而非打压也许更能减少犯罪的发生。比如毒品，其实中国人思维很难想象，政府会一边打压贩毒吸毒活动，一边提供毒品给吸毒者，然而法兰克福就是这么做的。

我只能认为，政府出此下策是建立在戒毒难有成效的基础上，一方面有效遏制贩毒，另一方面减少犯罪率，防止为筹集毒资发生恶性事件。不过，当这种逆向思维的政策进行实施阶段还是非常震惊的。

存在未必即合理，但既然短时期内无法根除一些罪恶，疏还是堵，对于城市管理者而言，成了一道错误率高达90%的选择题。法兰克福的做法是将恶就恶，加以引导。这面子是不要了，但避免了恶习躲在阴暗面，滋生出城市毒瘤。

怎就成了法兰克福的脸面问题？这不得不说到红灯区的尴尬位置。法兰克福城市不大，红灯区就在法兰克福火车站与金融区两大人流最集中的地区之间，可别觉得有什么缓冲区，他们就是无缝对接，打个比方，在同一条道路上，西坝口、中百一店是法兰克福火车站，金鹰天地就是红灯区，而茂业天地就是金融区，当然这是形容地理位置关系，毕竟金鹰还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红灯区那种买卖他们玩不转。就是这么有违和感的城市分布，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李嘉诚曾有一个著名论断:“决定房地产价值的因素，第一是地段，第二是地段，第三还是地段。”这话显然被占据黄金地段的黄赌毒经营者们领悟到红灯区经营上，如今的法兰克福拥有着全世界产值最高的红灯区。不过，经过几天观察，金融区虽然与红灯区一路之隔，但是西装笔挺的德国白领们很少出现在红灯区，红灯区的土耳其人、东欧人也鲜有前往金融区。你就当，他们的工作时间是有时差的。

［也许它一直期待英国退欧］

法兰克福凭借其金融中心的地位在欧洲的举足轻重，城市知名度也是享誉全球，所以对于法兰克福，绝大多数人都是有错觉的，觉得它是德国排名靠前的大都市。是的，法兰克福理应有着与其名气、地位相匹配的城市人口规模，毕竟作为大洲级的金融中心、交通枢纽，像纽约、伦敦、香港、里约热内卢无一不是人口过五百万的大都市。不过根据前两年的数据，德国达到百万级人口城市只有柏林（337万），汉堡（173万），慕尼黑（138万）和科隆（102万），也就是说无需兴化、泰兴、靖江三市出马，泰州主城区人口就力压法兰克福。

这就要说到德国的理念，作为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和世界排名第四的经济大国，德国对各城市采用均衡发展的理念，并非英、法、西这些欧洲国家，首都之于本国一家独大。在德国，柏林是政治文化中心，法兰克福是金融中心，慕尼黑是科技中心，汉堡是海运中心，这些城市的职能清晰。

跳出德国范畴，法兰克福更是欧洲大陆的金融中心，即仅次于伦敦的欧洲金融中心。所以虽然欧盟国家因为英国的任性离去一度哭爹喊娘，但是法兰克福人倒是喜闻乐见，因为作为“政治正确、根正苗红”的金融中心，他们一统欧洲经济、成为欧洲金融之都的机会来了。

我看到一份数字，是说英国脱欧之后，未来五年至少有一万个工作岗位从伦敦转移到法兰克福，最有可能转移到法兰克福的金融领域是证券和金融衍生品。它的优势在于是欧洲央行的所在地，拥有众多金融机构，基础设施良好，而且有大量金融市场专业人才，背后还有德国较为稳定的宏观经济水平做支持。

因为金融对这座城市的重要性，所以这里的金融机构比旅游景点更有城市的辨识度。比如欧洲央行，这里也是负责发行欧元的机构，在欧洲大楼前有个大大的欧元标志，这也印证了法兰克福金融地位。另一个重要金融机构是法兰克福证券交易所，欧洲大陆最大的证券交易所，也许是德国人也信“牛市”一说，在交易所前面直接放了一个牛的青铜雕塑。

［从法兰克福看德国版地域歧视］

我总喜欢跟朋友开玩笑，老外才玩种族歧视，中国只有地域歧视。不过德国人可是两者兼备。当然，这不影响我对靠谱的德国人的好感，也不影响我调侃他们长久以来的地域观念。

我们一般会粗旷地理解，做金融的有钱，法兰克福印证了这样的理论，随之而来的是法兰克福人对其他地方人的不屑。有人说，中国的地域歧视很严重，从法兰克福身上我们可以看到德国也半斤八两。当友人去柏林与我汇合的时候，他同事说：“你要去柏林那个穷地方。”嗯，就跟香港人、上海人觉得中国其他地方都是穷地方一样，法兰克福人也有着这样的优越感。尤其在歧视这个领域而言，经济基础几乎是决定性的。比如当年台湾GDP相当于大陆一半时，大陆人民几乎以膜拜的眼光看着对岸同胞，如今一个个省份把台湾刷到第六、明年可能掉到第十时，底气十足的大陆网友在Facebook上将台湾人称为台巴子、弱省人。

东德西德的合并并没有缓解东西两边的经济差距，西德一直以经济援助的方式促进东德发展，据说时至今日，不少西德人每月会从工资中扣除一部分支持东德建设，这不，西德不少人开始说这是小偷行为。加上东欧移民比如波兰人、罗马尼亚人从东德入境，带来很多治安问题，所以西德人将东德及东欧移民统称为“东边来的”。从这点开来，中国人的地域歧视原没德国人严重，至少我们没有对国家斥巨资实施的西部大开发说三道四，也没有将西北人与中亚各个斯坦一起喊作“西域来的”。于是乎东德与西德之间的成见越来越深。不过这还没完，西德内部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南边仗着经济强盛顺便看不上北边的，所以在德国，地域歧视也是本糊涂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