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悦读•小暑|杨馨雨:天地有节
朗读:杨馨雨
杨馨雨,泰州广播电视台主持人。
天地有节
作者:黄耀红
二十四节气里,今天是小暑。凌晨五点多,在人间的酣睡中,上天悄然旋过了季候轮回的指针。
我从未在意过小暑的降临。日子熙熙攘攘,何曾谛听过“小暑”轻柔的提醒?
提醒,像一个意念,让所有熟知的物事都带着它的气息,如天空大地、树木。
从住处出发的时候,在楼宇的拐角处拍下一束不知名的花。四十分钟后,即将进入办公楼,又拍了一棵不知名的树。
那是一株清晨的花。叶子舒展着,每一片都自由、灵动,像聆听清风的耳,亦像吐纳阳光的唇。花是红的,可是在这里,“红花”简直成了一个俗滥的语词,怎能道出这一种明媚里的生动,纯粹里的清新?那是画家调色板无法调配的色彩。那种“红”,有自己的呼吸,心跳,与眼睛,那是属于这一枝、这一叶的生命与灵魂。它已开在枝头多时了吧?此刻,终于等来这掠过水面的温润夏风。
这是八点半的门前树,长在办公楼前。满树花开,而花朵极小。一串一串,像麦穗的样子,却远比它柔和。花穗的色,似鹅黄,又像翡翠。如此朴素,如此平和,如此谦逊。不及桃李娇艳,也不比桂花幽远。它若有若无的芬芳,甚至都不曾招来蜂蝶。
一树繁花,在沉静里兀自蓊蓊郁郁。它开在窗前,像是一场青春的盛典,几乎并不在意有没有人为它喝彩。它们为天地而开,为自己而开,开出寂然欢喜。
今天黎明,这一树花,是否听到了时光里那一声脆响,是否感应到来自大地的震颤,来自阳光的惊起?
小区里,无名的花;办公楼前,无名的树。它们都长在我日日必经的路旁。我把日常的时间,走成了一条固定的路,沿途的风景渐渐老去。来处,连着一日归途。我的目光,又何曾在这些草木身上做过些许停留?
忽然觉得,时间其实并不是一条路,也不是一条河,而是一颗足够敏感而博大的心,一颗包容整个天地的内心。
众生以各美其美的方式打开生命的曼妙之门。就像此刻,一花一树都在为我打开另一重时间。
遥想两千多年前的黄河两岸,阡陌上夏花灿烂,微风里麦浪沙沙,这是棉花挂铃的季节。那些于柳荫下席地而坐的耕作者,是你的祖宗,也是我的祖宗。他们,是我们的先民。那个日子,是历史,也是今天,是农历小暑。
其时,天上烈日高悬,水中骄阳倒映,人间大地都被烈日裹挟。想象中,一个文秀的先民,忽然从头顶摘下一根粗粗的柳枝,在泥土上分别画了两个太阳,上下各一,中间画上一个“土”的形状。这不就是“暑”吗?暑就是热啊。“大暑小暑,上蒸下煮。”先人的惊叹,映着整个夏天的天空,化入祖祖辈辈的记忆。
从此,节令每轮回到这一天,都会传递相同的消息。这一回,报信的使者不再是梅花杜鹃,荷花蜻蜓,而是蟋蟀雄鹰。
不堪热浪的蟋蟀行将转入屋宇的阴凉墙角,一声一声鸣响,如月下的“促织娘”。再过几天,檐前苍老的浮云之下,会出现一只雄鹰的英姿。它从山头盘旋而上,迎着天空那一点点肃杀,勇敢地搏击。
不知经历过多少个春秋,先人们将小暑“三候”描述为:“温风至”“蟋蟀居壁”“鹰始击”。
几千年来,这些农耕岁月里的生命意象,依然散发着自然与家园的气息,它们是大自然的语言。在几千年农耕文明的陇亩之上,原初的智慧无不来自这样的“语言”。
……
然而,千百年之后,我们这些远离了农耕与田园的现代人,对时间的体验已越来越粗糙。它如同日历上的数字,我们闻不到时间的气息,也看不见时间的表情。
春夏秋冬沦为岁月的伤逝,仰观俯察成了遗失的古风。人们越来越不愿关心大地上的事情。我们忽略飞禽走兽的行迹,屏蔽花鸟草虫的消息,失聪于自然的箫声,也陷入深深的孤独。
因为人类的傲慢,植物、动物仅仅成为“万物之物”,而不再是“众生之生”;历史仅仅成为一种知识,而不复是绵延的精神与生命。
想起《易经》里的句子:“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
天时,不就是人时?天道,不就是人心?生命,是时间的存在;时间,又何尝不是生长的节律?
哲学家海德格尔有一本享誉世界的经典,叫《存在与时间》。学者余世存先生说,二十四节气就是中国人的“存在与时间”。
相对于节气,人们或许更记得节日。节日,像是时间的节拍,从节日,看得见人类的文化,而从节气,才看得见自然的造化。
节日,或许能带来狂欢。节气呢,才让我们从花鸟草虫那里听见生命的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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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子韵
责编:康希
审核: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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